案情簡介：

再婚夫妻洪某2與張某1于1994年結婚。2012年12月4日丈夫經核準登記為系爭房屋（應為婚前財產）的產權人，同月18日丈夫以夫妻共同財產加入配偶名字為由，將房屋人產權人名字加上妻子并獲準，共有方式為共同共有。2018年8月22日，夫妻共同向登記部門申請將系爭房屋權利人減去丈夫名字。同日，登記部門對洪某2制作了詢問筆錄，后系爭房屋名字變更至妻子一人名下。丈夫去世后，前妻所生子女洪某1認為該系爭房屋應為夫妻共同財產，其有權繼承而生訟。

一審上海松江法院觀點：

關于2018年8月洪某2將其在系爭房屋中的份額過戶給張某1的行為是否成立贈與的問題。

系爭房屋于2012年11月首次辦理產權證后，又進行了兩次權利變更登記，第一次變更登記的目的顯然是為了明確夫妻共同財產的性質。2018年8月洪某2去名的變更登記，根據本市松江區不動產登記事務中心制作的詢問筆錄，系洪某2本人真實意思表示，盡管未明確記錄“贈與”字樣，但贈與合同為非要式合同，結合前兩次權利登記的情況，洪某2此次將其份額過戶給張某1的行為是在處理自己的財產，可以認定是贈與，且已辦理了變更登記予以公示，贈與行為已經完成。

系爭房屋本已登記在洪某2與張某1二人名下，若如洪某1所述2018年8月變更登記為張某1一人后仍系夫妻共同財產，則洪某2去名沒有任何意義，此項觀點既不符合邏輯也不符合常理。應確認洪某2將其在系爭房屋中的份額過戶給張某1系贈與，現系爭房屋屬于張某1個人所有，其中并無洪某2的遺產份額。

洪某1依據法定繼承要求繼承分割系爭房屋中屬于洪某2的遺產份額，缺乏依據，不予支持。

二審上海一中院觀點：

不動產物權的設立、變更、轉讓和消滅，經依法登記，發生效力；未經登記，不發生效力，但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本案二審爭議焦點在于，被繼承人洪某2在本市松江區不動產登記事務中心辦理的減名登記是否是其真實意思表示，減名登記對系爭房屋權屬的意義。本案事實表明，被繼承人在辦理系爭房屋減名登記時，接受了產權登記機構工作人員的詳細詢問，被繼承人也有針對性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由此可見，對系爭房屋減去被繼承人名字的登記，是被繼承人真實意思表示，合法有效。洪某1主張被繼承人沒有行為能力，缺乏相關證據，本院不予采信。

正如一審判決所闡述的，系爭房屋在被繼承人減名前登記在洪某2、張某1夫婦名下，為兩人夫妻共同財產。被繼承人減名登記行為的意義在于，將其對系爭房屋的份額贈與張某1，故系爭房屋的所有人為張某1。被繼承人減名登記行為生效后，其對系爭房屋不享有財產權利。洪某1主張減名登記不影響系爭房屋的權利屬性，不符合物權法的相關規定，本院不予支持。

蔡思斌律師評析：

個人認為一二審法院判決更符合老百姓的一般認知。當然，當時如在詢問筆錄中明確將該房屋一半贈與給妻子或雙方再另行簽署一份財產約定協議會更為穩妥些。如此，就萬無一失不存在任何法律爭議了。但在實務中不可能強求當事人如律師般有相當的法律知識，應該從相關證據材料中推知當事人的本意，如此司法更符合人民群眾樸素的正義公平觀，而不是單純死板應用法律。

其實，前妻子女對系爭房屋性質的認定也不是全無道理的，之前就有其他法院針對類似情況，認為在沒有夫妻書面特別約定的前提下，單純以房屋產權登記在一人名下來認定個人財產并不合適，不符合夫妻共同財產的認定。

具體可參見筆者文章：《房產婚后加妻名，后減去丈夫名字，該房為妻個人財產不？》

甚至還有法院認為雖然房屋減去一個人名字轉到一方名下，甚至雙方還有簽署歸女方的約定，但由于辦理的是非權屬類轉移手續而認定房屋仍屬于夫妻共同財產。

具體可參見筆者文章：《約定房產歸女方所有并變更至女方一人名下，法院仍認定為夫妻共同財產！》

這就是法律工作的神奇性，類似情節的案件，可能這樣判，可能那樣判，結果甚至是相反的，但各方都能自圓其說，似乎都有道理。這樣的案件，就非常考驗律師及法官的法律功底了。

改判要點

案例索引：(2020)滬01民終5670號，以上涉及人名均為化名。

蔡思斌

2022年1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