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婚姻法》第三十六條規定：“父母與子女間的關系，不因父母離婚而消除。離婚后，子女無論由父或母直接撫養，仍是父母雙方的子女。 離婚后，父母對于子女仍有撫養和教育的權利和義務。 離婚后，哺乳期內的子女，以隨哺乳的母親撫養為原則。哺乳期后的子女，如雙方因撫養問題發生爭執不能達成協議時，由人民法院根據子女的權益和雙方的具體情況判決。”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審理離婚案件處理子女撫養問題的若干具體意見》　：“15、離婚后，一方要求變更子女撫養關系的，或者子女要求增加撫育費的，應另行起訴。”等規定，父母對子女有撫養、教育等義務，該義務不因父母離婚而改變。同時，對于父母離婚后，若一方要求變更撫養關系的，可以通過訴訟解決，即肯定了父母的訴訟主體資格。但，作為利益直接相關者的子女，能否作為原告起訴要求變更撫養關系呢？

在離婚案件中，撫養權的判定在子女達到一定年齡時，法院在審理時亦應征求子女的意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審理離婚案件處理子女撫養問題的若干具體意見》規定為十周歲以上，而《民法總則》對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中未成年人的年齡限制由原來十周歲上不滿十八周歲改為八周歲以上不滿十八周歲以下后，實務中亦將此相應調整為征求八周歲以上子女意見。在判定撫養權歸屬時要求征求子女意見系為了尊重子女意見，保障子女合法權益。那么，是否也可以由子女直接作為原告，要求變更撫養關系呢？

實務中對此存在不同觀點。

一種觀點認為，法律規定有權主張撫養權的為父母，而非子女，因此，子女作為原告的，因其不具備法定訴訟主體資格，遂駁回原告起訴。

相關案例：平鄉縣人民法院（2019）冀0532民初494號《李某1、李某2等與李某3變更撫養關系糾紛一審民事裁定書》

法院觀點：本院經審查認為，原告李某1和李某2的起訴不符法定條件。變更撫養權糾紛的原告應當是被扶養子女的父親或母親。故本案二原告作為原告主體起訴不適格。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一十九條、第一百五十四條第一款第三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零八條第三款規定，裁定如下： 駁回李某1和李某2的起訴。

另一種觀點則認為，子女亦有權主張變更撫養關系，并根據《婚姻法》及相關法律規定，進行依法判決。

相關案例：重慶市第四中級人民法院（2010）渝四中法民終字第518號《上訴人王建明與被上訴人王飛翔變更撫養權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

法院觀點：

石柱土家族自治縣人民法院：撫養關系的確認以有利于孩子身心健康成長為標準。本案中，王建明在離婚后外出務工，王飛翔由其祖母照顧生活起居，其祖母已年滿77周歲，體弱多病，照顧王飛翔難免力不從心。原告的母親譚弟淑雖租房居住，但是在石柱縣城務工，有較穩定的收入來源，具備相當的撫養能力，王飛翔亦明確表示愿意跟隨母親生活。從現有條件和情況看，王飛翔跟隨譚弟淑生活更有利于其身心健康發展，故對其請求予以支持。撫養費包括子女生活費、教育費、醫療費等費用，經法院釋明王飛翔明確表示其訴訟請求中的生活費即指撫養費。根據當地的生活水平和案件的客觀事實，王飛翔提出由王建明每月負擔撫養費100元的請求并無不當，予以支持。

重慶市第四中級人民法院：王飛翔與譚弟淑一起生活還是與王建明一起生活更有利于王飛翔的健康成長。首先一審法院在征求王飛翔的意見時，王飛翔明確表示其愿意與母親譚弟淑一起生活。關于王建明主張該意思是王飛翔受到譚弟淑欺詐的證據不足，本院礙難采信。王建明在二審中提供王飛翔的請求書，以證明王飛翔愿意隨其生活才是真實意愿。但與一審法院調查詢問王飛翔時的意思相反，相比較前后證據，后者系在沒有任何外在因素的影響，王飛翔的回答完全是其真實意愿的自由表達。一審法院采信王飛翔的詢問筆錄作為認定本案的證據并無不當；其次，關于王建明上訴主張其經濟收入和生活條件優于譚弟淑，由其撫養更有利于孩子成長的意見，但王建明提供的證據不足以證明其主張的事實。譚弟淑在一審中提供有勞動合同證明其有固定工作和穩定的收入來源，并且居住在王飛翔熟悉的石柱縣城，有一定的撫養能力，故王建明上訴的事實和理由不成立，其請求本院不予支持。綜上，原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

此外，亦有案例將未成年子女和父或母一方作為共同原告起訴的。

相關案例：白銀市平川區人民法院（2019）甘0403民初37號《王昱皓、王瀚梓與宋育嬋變更撫養關系糾紛一審民事判決書》

法院觀點：王昱皓要求變更撫養關系，宋育嬋同意變更撫養關系，故本院對王昱皓變更撫養關系的請求，予以支持。變更撫養關系后，宋育嬋應依法承擔相應的撫養費，根據宋育嬋的收入情況，本院酌定由宋育嬋每月支付王瀚梓撫養費300元。關于王昱皓要求宋育嬋支付王瀚梓2014年12月至2018年12月的撫養費75000元的請求，因該段時間王瀚梓的撫養權歸宋育嬋，宋育嬋不是支付撫養費的主體，且王昱皓撫養孩子是自愿行為，故本院對王昱皓的該項訴訟請求，不予支持。庭審中宋育嬋辯稱王昱皓拖欠其母親、王瀚梓及其他各項費用共計110500元，應抵消后面的撫養費，因其所述費用系其與王昱皓協議離婚的內容，本院不作處理，宋育嬋可另行起訴。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第三十六條、第三十七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離婚案件處理子女撫養問題的若干具體意見》第七條、第十一條、第十六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婚生女王瀚梓由王昱皓撫養；二、宋育嬋自本判決生效之日起每月給付王瀚梓撫養費300元，直至王瀚梓能夠獨立生活為止；三、駁回王昱皓、王瀚梓的其他訴訟請求。

蔡思斌

2020年1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