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夫妻財產約定的不動產物權在未經登記下的司法保護

——北京大興法院判決王某英訴王某琪、趙某陽執(zhí)行異議之訴案

案例編寫人：北京市大興區(qū)人民法院 張紀云

裁判要旨

? ? ? ?夫妻之間關于不動產物權的約定，無須另行經過法定登記手續(xù)，一旦約定生效，即在二人之間發(fā)生物權變動的效力。基于夫妻財產約定享有不動產物權的權利人，即使未經法定登記手續(xù)，在權利受到侵害時，亦具有尋求司法保護的權利。

本案案號

? ? ?（2016）京0115民初11974號

案情

　　王某英與趙某陽原系夫妻關系，位于北京市海淀區(qū)上河村某一處房屋原系二人按份共有，其中王某英的份額為99%，趙某陽的份額為1%。2010年12月3日，王某英與趙某陽登記離婚，并簽署離婚協議書，協議書第三條顯示：男方將上述房屋的1%產權無償贈予女方，女方擁有該房屋全部所有權。2013年12月26日，山西省太原市中級人民法院對王某英、趙某東等與趙某陽等之間的財產權糾紛一案，作出（2011）并民初字第273號民事判決書，判令上述房屋的所有權歸王某英所有，該判決現已生效。后，王某琪依據北京市中信公證處出具的（2013）京中信執(zhí)字第00343號執(zhí)行證書及（2013）京中信內民證字08282號公證債權文書，向北京大興法院申請查封趙某陽名下的財產。2013年12月26日，該院依法查封了上述房屋。針對上述房屋被查封一事，王某英曾向該院提出書面異議，但被該院依法駁回。現王某英以查封錯誤為由向該院提出執(zhí)行異議之訴，要求判令解除對上述房屋的查封措施，并確認其享有上述房屋的全部所有權。

裁判

　　北京市大興區(qū)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該案的爭議焦點為離婚協議中關于涉案房屋歸屬的約定，在未經物權變動登記的情形下，是否具有對抗債權的效力。根據法律規(guī)定，夫妻可以約定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所得的財產以及婚前財產歸各自所有、共同所有或者部分各自所有、部分共同所有；約定應當采用書面形式；夫妻對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所得的財產以及婚前財產的約定，對雙方具有約束力。

　　我國物權法規(guī)定，不動產物權的設立、變更、轉讓和消滅，經依法登記，發(fā)生效力；未經登記，不發(fā)生效力，但法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本案中，王某英與趙某陽之間關于涉案房屋歸屬的約定，雖然無須另行經過不動產物權變動登記手續(xù)，即在二人之間發(fā)生了物權變動的效力，但在未辦理登記手續(xù)的情形下，其顯然無法對抗善意第三人主張的物權。然，王某琪申請執(zhí)行涉案房屋的依據是其對趙某陽享有的債權，且王某英對涉案房屋實際占有，不存在善意第三人情形，因物權優(yōu)于債權，故對原告要求解除對涉案房屋的查封措施的訴訟請求，本院予以支持。關于原告要求判令涉案房屋歸其所有的訴訟請求，因山西省太原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的已經生效的（2011）并民初字第273號民事判決書已經對涉案房屋的所有權作出認定，本院依法不予處理。2016年9月29日，北京市大興區(qū)人民法院作出判決：一、解除對北京市海淀區(qū)上河村三區(qū)1號樓1層2單元102號房屋的查封措施；二、駁回原告王某英的其他訴訟請求。雙方當事人均未上訴，一審判決已生效。

評析

　　1、離婚協議中關于夫妻共同財產的約定，在未經物權變動手續(xù)的情況下，是否具有物權變動的效力

　　我國物權法第九條規(guī)定，不動產物權的設立、變更、轉讓和消滅，經依法登記，發(fā)生效力；未經登記，不發(fā)生效力，但法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顯然，關于房屋物權的變動，原則上應當經過法定登記手續(xù)，否則，不發(fā)生物權變動的效力，但本條中的除外條款顯然保留了其他物權變動渠道的可能性，譬如物權法第二十八條至第三十條規(guī)定的情形。我國婚姻法第十九條規(guī)定，夫妻可以約定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所得的財產以及婚前財產歸各自所有、共同所有或者部分各自所有、部分共同所有；約定應當采用書面形式；夫妻對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所得的財產以及婚前財產的約定，對雙方具有約束力。本案中，王某英與趙某陽之間關于涉案房屋歸屬的約定，對雙方均具有約束力，亦即在二人之間，自約定生效之日起，涉案房屋已經由按份共有變?yōu)橥跄秤€人所有。因此，夫妻之間關于物權變動的約定，即使未經物權變動手續(xù)，也在夫妻之間發(fā)生了物權變動的效力。

　　2、基于夫妻財產約定享有不動產物權，在未經法定登記手續(xù)情形下的司法保護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二條規(guī)定，當事人有證據證明不動產登記簿的記載與真實權利狀態(tài)不符、其為該不動產物權的真實權利人，請求確認其享有物權的，應予支持。本案中，王某英與趙某陽在離婚之后，并未辦理涉案房屋的變更登記手續(xù)，導致涉案房屋的真實權利狀態(tài)與不動產登記簿不符。但因未辦理不動產變動登記手續(xù)，王某英雖系涉案房屋的真實權利人，其也無法對抗善意第三人主張的物權。現王某琪申請執(zhí)行涉案房屋的依據是其對趙某陽享有的債權，且王某英對涉案房屋實際占有，不存在善意第三人情形，根據物權優(yōu)于債權的法律原則，故對原告要求解除對涉案房屋的查封措施的訴訟請求，應予支持。另，生效的法律文書已經確認王某英享有涉案房屋的全部所有權，故對涉案房屋的所有權歸屬問題，不宜再做處理。綜上，基于夫妻財產約定享有不動產物權的權利人，即使未經法定登記手續(xù)，在權利受到侵害時，亦具有尋求司法保護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