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糾紛中農村宅基地房屋拆遷利益的分割規則——付某某訴李某虎離婚后財產糾紛案
裁判要旨
離婚糾紛中，在對夫妻雙方宅基地拆遷補償利益進行分割時，首先要明確其利益請求權的基礎來源，現實生活中常見的情形有兩種：一種是以夫妻共有關系主張請求權；另一種是以戶為單位的農村家庭成員共有關系主張請求權。對基于夫妻共有關系主張時，該拆遷補償利益應由夫妻雙方平均分配，但如夫妻雙方是以戶為單位取得宅基地使用權，該拆遷補償利益應由戶籍上的所有家庭成員平均分配。
基本案情
原告付某某向山東省東阿縣人民法院起訴稱，其與被告李某虎于2008年10月30日登記結婚，婚后居住于2000年翻蓋的五間平房中，2013年夫妻二人又在居住房屋東修蓋廠棚房三間。2018年該村進行棚戶區改造及拆遷，6月4日，付某以李某虎名義與某村委簽訂《補償安置協議書》，約定拆遷位于村東的房屋（2000年翻蓋的五間平房），選擇回遷樓房、儲藏室等共四套，領取拆遷收益等5萬元。同年6月20日，李某虎與某村委亦簽訂協議書，約定拆遷房屋位于村東（2013年擴建的三間廠棚房），選擇回遷樓房、儲藏室等共四套，領取拆遷收益等4萬元。2021年1月6日，付某某、李某虎訴訟離婚，法院判決準予二人離婚。現付某某提起離婚后財產糾紛訴訟，要求分割上述兩處宅基地拆除后的回遷房以及領取的拆遷獎金。
山東省東阿縣人民法院經審查查明：2000年翻蓋的五間平房處宅基地登記的實際使用權人為李某虎父親李某路。對2013年擴建的三間廠棚房，該處宅基地為李某虎與其弟李某峰共同填土擴建，兄弟二人達成協議，對各自擴建的部分進行分割，付某某亦認可該處宅基地系李某虎與李某峰二人共有。
裁判結果
山東省東阿縣人民法院一審判決：一、被告李某虎給付原告付某某拆遷補償款346603.32元；二、被告李某虎給付第三人李某蕊拆遷補償款151011元；三、被告李某虎給付第三人李某揚拆遷補償款151011元；四、被告李某虎給付第三人李某拆遷補償款151011元；五、駁回原告付某某其他訴訟請求。
一審判決作出后，李某虎提起上訴，但未在指定期限內繳納上訴費用，二審法院作出終審裁定，按上訴人自動撤回上訴處理，一審判決已生效。
案例解讀
對于農村戶籍人口而言，當宅基地被征收、宅基地之上的房屋被拆遷時，被征收人會取得拆遷補償利益，這種補償利益是基于宅基地使用權或房屋所有權而產生。離婚糾紛中，涉及到該類拆遷補償利益分割的案件看似簡單，但其背后蘊含的法律關系卻較為復雜。在具體審理過程中，應結合分割拆遷補償權益的請求權基礎，對分割情形進行區分：
一、對夫妻雙方均為戶籍成員的農村宅基地拆遷補償利益，應以家庭成員共有形式進行分割。
根據國家土地拆遷相關政策可知，農民取得的拆遷補償權益本質是失地農民的房屋、土地等被征收或拆遷后的基本生存居住權益。國家對每一位集體經濟組織成員予以平等保障，這與雙方是否結為夫妻、是否對家庭同心協力的付出無關，更與其二人在婚前、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亦或離婚后取得安置房權益無關。在司法實踐中，土地管理部門在頒發宅基地使用權時，也是以戶為單位進行管理登記的，宅基地使用證上僅登記戶主一人，但宅基地使用權利益由包括戶主在內的所有家庭成員共同享有。
二、在分割拆遷補償權益時，應充分考慮 “夫妻協力”的客觀情形。
“夫妻協力”是指二人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增加的財產是夫妻共同努力的成果，這也是夫妻共有財產分配的理論基礎。在司法實踐中，無論是夫妻一方婚前取得的宅基地使用權，還是夫妻婚后申請取得的宅基地使用權，只要是在夫妻結婚后，雙方以建造、購買等方式取得的農村房屋，都屬于夫妻協力取得的財產，夫妻均可享有該房屋所有權。在離婚訴訟中，夫妻在婚后取得的農村房屋為夫妻共同所有，不因集體成員身份不同而有所區分。
本案中，農村宅基地是農村村民以戶為單位取得宅基地使用權，宅基地使用權不僅包括登記的使用人李某路，還包括所有戶口登記在該宅基地所在房屋內的其他成員，故2000年翻蓋的五間平房拆遷補償利益為家庭共有財產，應由包括李某路、李某虎、付某某在內的所有家庭成員共同分割。對2013年擴建的三間廠棚房的補償協議，系某村委會對李某虎、李某峰二人共有宅基地的回遷安置，該拆遷補償利益應由兄弟二人分割，其中歸李某虎所有的拆遷補償利益屬于夫妻共同財產，應由李某虎、付某某二人共同享有。
相關法條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三百六十三條? 宅基地適用權的取得、行使和轉讓，適用土地管理的法律和國家有關規定。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一千零六十二條? 夫妻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下列財產，為夫妻的共同財產，歸夫妻共同所有：(一)工資、獎金、勞務報酬；（二）生產、經營、投資的收益；（三）知識產權的收益；（四）繼承或者受贈的財產，但是本法第一千零六十三條第三項規定的除外；（五）其他應當歸共同所有的財產。
夫妻對共同財產，有平等的處理權。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婚姻家庭編的解釋》（一） 第八十三條? 離婚后，一方以尚有夫妻共同財產未處理為由向人民法院起訴請求分割的，經審查該財產確屬離婚時未涉及的夫妻共同財產，人民法院應當依法予以分割。
來源：山東高院審管辦